疾病与灵媒:一个江南村落里的平行世界(9)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驱逐捣蛋者》,许烺光著,南天书局,1997年。
同时他也认为,人们推崇的新年和活动多属于情感范畴,我们的情感模式最终决定了我们选择做什么,由此美国人倾向于接受科学并以科学的外衣来包装魔法,而西城人和沙田人(许烺光的田野调查地)倾向于接受魔法,用魔法来解释科学。另外,他也明确指出,宗教与科学是人类需要的双胞胎。因为人类总会面临生老病死以及各种情感问题,还有对生命意义的追问等,而这些并非仅仅依靠科技就可以解决。
你提到的星座、塔罗或者各性格测试等,事实上也是年轻人在应对生命无常时很自然的反应,当所掌握的科学知识无法帮他们解决问题时,他们也需要去寻求另一种解决方式,哪怕他们获得的只是一种情感上的寄托或心灵上的慰藉。而且,其实除了你提到的这些西方的方式,现在很多年轻人也会找算命先生、风水先生,也会去一些据说很灵验的寺庙烧香拜佛。所以重要的不是形式或名称,而是他们内心真实的需求特别是情感需求,这是值得我们关注和重视的。
新京报:近年来,相较于原先人们对死亡的“避讳”,我们能看到越来越多与生死相关的讨论。类似《寻梦环游记》等影视作品的热播似乎为“死亡”这一严肃的议题蒙上了一层相对温情的面纱,这背后暗含了不同文化语境中怎样的生死观?
沈燕:《寻梦环游记》这部电影出来时,我注意到很多人都被电影里那种浪漫的生死观所感动,比如死亡不是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真正的死亡是不再有人记得你,还有生死之间依旧可以沟通,在某些特殊的时间空间两者间的界限是模糊的等等。但我列举的这些,其实在我们的文化里也有,比如祖先崇拜及其祭祀仪式,还有葬礼,传达出来的也是这样一些观念。关于死亡,我们也建构了一个亡灵的彼岸世界,以及生死之间的沟通方式,只是它们好像越来越容易为我们所遗忘。
遗忘的原因很复杂,比如现代性家居空间、城市空间的变化,我们的时间观念的变化,还有葬仪的现代性改革等。当然也有人会觉得,我们中国人在面对死亡时往往是非常严肃、凝重的,特别是当其与孝道结合在一起时,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民间的一些葬礼其实也有狂欢的一面,比如有的地方会击鼓而歌。
我想说的是,我们的文化中也不乏对死亡的美好、浪漫想象,而像《寻梦环游记》这样优秀的外国影片,也是我们反观自己文化的非常好的契机。有意思的是,墨西哥亡灵节最初是墨西哥古印第安人的节日,而有学者认为最初的印第安人可能与古代中国有着诸多联系,如果基于此再来看两者在生死观上的某些相似性,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