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昭通·群山丨涌动(外一篇)(5)

2024-06-15 来源:旧番剧
所以,我总是很骄傲地说:“我就是说云南话啊,我就是土啊!”我还带着云南话那特有的瘪瘪的口音,很自信地说出这句话之后又很自信地笑。
每学期结束,我要乘飞机从北京回到云南,坐地铁,取票,通过安检,坐在候机室里,直到坐在飞机上听到周围的人用云南方言交谈的那一刻,才真真实实地有种我终于要回家的感觉。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听到有人用“鬼火绿”“雀神怪鸟”“跟楞半倒”这样的词汇的。
方言这种东西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它能给人一种空间感。因为有了这样的语言,这个地方才得以鲜活起来;走在闹哄哄的街道上,因为有了语言,才得以感知到那些细小的、不能握住的、潜在的氛围。
康德说:“空间只是一切外感官之现象的形式,是感性的主观条件。只有在感性这种主观条件之下,外部直观对我们才是可能的。”如果精神层面的文化代表了一个地域最具特色的内核,那么,语言就是最为直观的现象表征了吧。
在我们之外的世界是万千的。万千种人过着万千种生活,与我们有关又同我们无关,他们同我们若即若离。而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因为一句“板扎”的夸赞,而让我们和他们的世界重合。
语言的演变和重组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从前的我,总是喜欢和说出开头那句话的青年用方言和普通话进行各种有趣的重组,乐此不疲地玩着其实并没有太多实际意义的文字游戏……他总是露出狡黠的笑,用文字打出来就是“呼呼哈哈哈哈……”
在我们的交谈里,他偶尔还会乱引入其他地区的方言:“这句话昆明腔来讲就应该是这样;如果是一个昭通老太太来讲就是这样的;楚雄那边和我们说的这个词竟然是不一样的哦;那么县上口音你会吗?我会好几句呢……”
我的籍贯被冷冰冰地印在身份证上,这是我的归属地,而语言的温度具有一种神奇的力量,用最迅猛而直击人心的力量连接了我同它的关系。我有很多想说出来的事情,有很多想告诉你们的事情,我想我不能变得那么刻薄,我想被人夸奖,我想了解其他人的人生,我想在对话中得到最大的宽慰……可话到嘴边我却说不出口,最终也只不过是想想。
我的表姐比我大10岁,现在已经是一个小朋友的妈妈了。目前,她焦虑的事情就是如何给她的小孩顺利地在一个全英文的幼儿园里报上名,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那我的小侄子应该很小就能在英文和普通话交织的语言环境里成长。
这可以理解,但同样令人难过。语言的独特性开始慢慢地消退。
我的爷爷是广东中山人,10多岁就离开了广东,在特殊年代走南闯北,慢慢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分离,最后独自落脚到了云南。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爷爷常常会坐在座机电话边和其他地方的亲戚讲很久很久的电话,全是用我听不懂的粤语;爷爷总是很喜欢去青年路中段的一家理发店理发,每次去都会指定老板给他理发,理发要理很久,因为老板来自广东中山,他们边理发边用粤语絮絮叨叨;爷爷有一个收音机,每次要听收音机的时候总是要调半天的频率,其实就是为了收听到广东话的广播……
猜你喜欢
动漫推荐
免责声明:动漫番剧数据来源网络!本站不收费,无vip,请勿上当!

www.jiufanju.com-旧番剧